0 引 言

乡村是城市地域范围外，由集镇、村庄及其所管辖的区域组合而成的空间系统，乡村与城市是有机联系的动态连续体[1-2]。随着工业化与城镇化的深入推进，乡村经济、社会、文化、环境与空间组织已经发生重大变化。长期的城乡二元分割体制影响下，城乡发展差距进一步加大，乡村生产要素非农化、社会主体老弱化、建设用地空废化及乡土文化逐步消失等“乡村病”突出，乡村衰退成为亟待解决的全球性问题[3-4]。乡村转型、乡村复兴等相关主题成为学界、政府等各个领域关注的重点，中共十九大基于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主要矛盾提出乡村振兴战略，以破解当前城乡发展不平衡、乡村发展不充分的现实困境。

乡村地域具有城市地域无法替代的经济、社会、生态、文化等多元功能[5]，乡村多功能性是乡村地域能够满足城乡居民物质与精神需求的基本能力，是实现乡村复兴与乡村振兴的基础和立足点，随着城乡居民生活条件及对生活质量的要求提高，乡村功能由单一性向多元化、复合化演变的特征逐步突显。乡村聚落是乡村地域内部各种经济社会要素及活动的空间载体，是承载乡村多元功能的物质空间，在经济社会高速发展的现实背景下，乡村地域不断转型与重构，乡村聚落空间组织、形态、景观等方面发生剧烈变化。面向乡村经济社会转型过程，实现乡村聚落空间重构与功能提升已经成为亟待解决的关键问题[6]。因此，乡村多功能演化与乡村聚落转型是新时期乡村地域转型发展的内在要求和必然结果，乡村多功能演化与乡村聚落转型是相辅相成的两个过程，有必要厘清二者的内在关联性及相互作用关系。本文在深入分析乡村多功能演化与乡村聚落转型理论内涵的基础上，剖析中国乡村多功能演化与乡村聚落转型的总体趋势，探究乡村多功能演化的动力机制及其与乡村聚落转型的相互作用机理，以期为乡村地理相关研究与实践提供参考借鉴，为实现乡村振兴战略目标提供理论依据。

1 乡村多功能与乡村多功能演化

1.1 乡村多功能的概念与内涵

20世纪70年代，随着发达国家和地区人们对生活质量要求的逐步提升，乡村成为上层社会和中产阶层度假、居住的理想场所[7]，多功能农业与多功能乡村思想兴起。20世纪80年代以后，多功能农业的思想正式出现在政策文件中，1992年里约地球峰会发布的21世纪议程首次提出农业政策的制定应考虑农业的多功能性，1993年欧洲理事会更是在农业法律文件中使用多功能农业的概念[8]。之后，多功能农业理论得到进一步深化，形成多功能乡村理论，乡村多功能评价[9-10]、多功能乡村转型[11]等成为国外相关领域学者关注的热点，积累了丰富的研究成果。多功能乡村理论认为乡村地域主要有三大功能，一是作为农业生产空间提供农产品资源，二是作为生态空间容纳消解污染物，三是作为聚落空间提供理想栖居空间[7]。2006年，John Holmes提出多功能乡村转型理论，认为社会发展过程中人们对乡村地域生产、消费、生态等多元功能的需求驱动着乡村演化[11]。

国内多功能乡村理论相关研究起步较晚，兴起于20世纪90年代初，学者们聚焦乡村地域多功能的理论内涵[7,12]、分类与评价[13-14]、空间格局[15-17]及演变规律[18-19]等主题进行了深入研究，积累了较为丰富的研究成果。乡村的多功能性被定义为一定的社会发展阶段、特定乡村地域系统在更大的地域空间内，通过发挥自身属性及其与其他系统共同作用所产生的对自然界或人类发展有利作用的综合特性[12,20]。学者们基于不同视角，对乡村多功能类型进行划分[12]。基于“生产-生态-生活”视角，可进行如表1所示的乡村多功能类型划分，其中，生产功能是乡村地域满足经济发展需求的能力，既包括基本的农业生产功能，也包括工业、旅游等非农生产功能；生活功能是满足乡村地域居住者住房、交往等日常生活需求的能力；生态功能是满足区域内外人类生存的生态环境可持续发展的能力。

表1 基于三生视角的乡村多功能分类体系Table 1 Rural multifunctional classification system based on “production-life-ecology” perspective一级功能Primary function二级功能Secondary function备注Notes 生产功能Production function农产品供给功能粮食等农产品生产能力 资源（能源）供给功能能源、矿产资源禀赋等 旅游休闲功能旅游资源禀赋、对外交通条件等 工业生产功能农产品加工业、轻工业等发展水平 生活功能Life function居住生活功能居住条件、建筑质量等 社会保障功能就业、教育、医疗、社保等基本保障能力 设施服务功能交通、给水、供电、环卫、通讯等基础设施建设条件 社会文化功能邻里关系、社会氛围、乡土文化等 生态功能Ecological function生态调节功能调节气候、净化空气、减缓自然灾害等的能力 生态支持功能土壤肥力、生物多样性等